陳翠玉（照片授權／李錦容；前衛出版社提供）

1917年2月9日，陳翠玉出生於日治時期彰化和美的基督教家庭。七歲那年，父親因病去世，母親扛起養育七名子女的責任。陳翠玉的母親非常重視孩子的教育，她從教會的外籍宣教師習得現代思想，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並帶領著孩子在教會當義工，也因此陳翠玉從小就有服務他人的心願。

 

 

赴日接受公衛、護理扎實訓練

彰化高女畢業後，陳翠玉到叔叔位在中國廈門的醫院打工，看著髒亂的街道，她在心裡想著該如何改善環境衛生。回到台灣後，陳翠玉請教教會裡的醫療宣教師蘭大衛醫師，蘭醫師引薦她到位在日本，由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Rockefeller Foundation）贊助成立的聖路加女子專門學校讀書，四年後取得護士（現稱護理師）、助產士、公共衛生護士和護理教師資格。陳翠玉的認真努力和流利的英語，都讓日本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調查台灣公共衛生狀況

在日本工作一年後，1942年，陳翠玉回台擔任台灣總督府技正，派任台北保健館指導員。她先調查了台灣公共衛生的狀況，成立公共衛生護士養成所，還用兒童故事書教護理師們學英文。太平洋戰爭爆發時，陳翠玉成立了「戰地護士訓練班」，組織中學生青年團和救護隊，並在日本戰敗後，回到母校彰化高女協助接收校產。

 

 

身兼數職竭盡所能

1946年，陳翠玉身兼數職，擔任台灣衛生處主任祕書、省立台北醫院護理部主任，同時也是聯合國戰後救濟總署(UNRRA)顧問。

這一年，她成立了山地巡迴醫療工作隊，照顧偏遠地區人民健康，接著在台北舉辦由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贊助的「國際護士研討會」。她在省立台北醫院創辦聯合國戰後救濟總署護理行政進修班，調訓全台各醫院護理主管，推行護理部的行政改革工作。此外，她參與籌設全台衛生所，為衛生所訓練公共衛生醫生和護理師，並籌設省立台北高級醫事職業學校，訂定台灣護理教育制度。

 

 

逃過一劫取得北美護理學位

1946年夏天，嘉義布袋發生霍亂疫情，陳翠玉帶領醫療團隊南下，成功控制住疫情，然而過程中冒犯了長官，以致於228事件爆發後，被長官列入槍斃名單。幸好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主動提供了獎學金，讓逃過一劫的陳翠玉順利取得加拿大多倫多大學護理教育學士學位，成為第一個拿到北美學位的台灣護理師。

 

 

推動「醫護平行」觀念

返台後，陳翠玉受傅斯年邀請擔任台大醫院護理部主任，進行醫院改革的任務。她以歐美制度為範本，進行護理與醫療現代化的改革，全力推動「醫護平行」的觀念，即使遭到重重阻礙，她還是堅持下去。

陳翠玉將護理師的輪班改為三班制，維護護理師的工作安全，並向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和美援會申請獎學金，送護理師出國進修。此外，她將醫院裡的手術室、檢驗室、供應室集中管理，設立獨立的產科病房、產房、嬰兒室和調奶室。她還整頓醫院營養部，請醫生依病人病情開出飲食處方，並成立公共衛生護理部、社會服務部，讓病人得到更全面性的照顧。

 

 

成立台大護校

醫院改革告一段落後，陳翠玉規畫設立台大護校。1950年，第一屆總共錄取了60位學生，包含10位男學生，扎實的課程設計，讓學生們在三年內就得修完美國四年制的護理課程。陳翠玉把新生入學的第一個學期定為新生試讀期，並為通過試讀的學生舉行加冠典禮。

陳翠玉重視學生的出缺席，嚴格要求服裝儀容。她在課堂上鼓勵學生勇敢表達自己的意見，有問題隨時提出，學期末，也要求學生對老師的教學給出建議。

台大護校加冠典禮（照片提供／烏蔚庭、台大校史館）

 

 

遭受誣陷黯然離開台灣

1954年，陳翠玉再度獲得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獎學金，赴美國波士頓大學進修護理行政碩士，想不到取得學位返台後，遭到台大護校內部分教職人員誣告貪污。台北地方法院一審判決貪污瀆職，陳翠玉遭到免職軟禁，歷經三年五審，最終獲判無罪。然而，心灰意冷的陳翠玉決定辭去所有職務，而台大護校也在1957年停止招生，於1959年走入歷史。

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再度對陳翠玉伸出援手，聘請她到中南美洲與加勒比海地區的泛美衛生組織（PAHO）擔任護理教育與行政顧問。為了方便溝通，陳翠玉每到一個國家工作，都會先學習該國語言。她再次發揮專長，協助各國撲滅難纏的傳染病，提升護理師的教育與地位。

在波多黎各的住家前，中立者為她的先生Mr. Eric Landauer，右二為陳翠玉（照片授權／李錦容；前衛出版社提供）

 

成立婦女台灣民主運動組織 —— 穩得

從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退休後，陳翠玉在美國積極參與台灣人公共事務會（FAPA）及台灣人權協會（FAHR），並以「教育一個男人只是教育一個人，教育一個女人可以教育全家人」的理念，成立全球性的婦女台灣民主運動組織—穩得(Women's Movement for Democracy in Taiwan, WMDIT），持續爭取台灣人自由返鄉權、突破黑名單闖關返台、培養婦女民主領導人才等工作。

 

1988年陳翠玉繞道新加坡，突破國府黑名單封鎖線回到台灣（照片授權／邱萬興）

永遠的台灣人

1988年7月，陳翠玉為了突破黑名單返台參加世界台灣同鄉會聯合會，幾經波折，好不容易在新加坡取得簽證回到台灣，奈何長途跋涉加重身體不適，竟於8月20日病逝於台大醫院，在世71年。

陳翠玉對於台灣公衛、護理界曾有過的付出，值得被大家記憶。這個曾經因為戒嚴、白色恐怖而無法被言說的故事，如今終得撥雲見日。

 

 

陳翠玉年表

 

1917

2月9日出生於彰化縣和美鎮。 

 

1937

赴日本就讀由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Rockefeller Foundation）贊助創辦的聖路加女子專門學校，專修公共衛生護理及助產士。

 

1941

畢業後，於日本東京京橋保健館服務一年。

 

1942

返回台灣，擔任台灣總督府技正，派任台北保健館擔任指導員。

 

1943

在台北保健館創辦公共衛生護士養成所，培養公共衛生護理師，積極推展公共衛生保健工作。於太平洋戰爭期間，舉辦戰地護士訓練班，並號召中學生組織青年團和救護隊，救護受傷的災民。

 

1945

終戰後，協助母校彰化高女接收校產。

 

1946

身兼數職，擔任台灣衛生處主任祕書、省立台北醫院護理部主任，同時也是聯合國戰後救濟總署(UNRRA)顧問。成立山地巡迴醫療工作隊，照顧偏遠地區人民健康。在台北舉辦由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贊助的國際護士研討會。於省立台北醫院創辦聯合國戰後救濟總署護理行政進修班，調訓全台各醫院護理主管，推行護理部的行政改革工作。籌設全台衛生所，為衛生所訓練公共衛生醫生和護理師。籌設省立台北高級醫事職業學校，訂定台灣護理教育制度。

創立台北市助產士公會。帶領台灣公共衛生團隊與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醫療團隊南下嘉義布袋，成功控制霍亂疫情。

 

1947

228事件後，被冠上暴徒罪名，列入槍斃名單。獲得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獎學金出國深造，逃過一劫。

 

1948

取得加拿大多倫多大學護理教育學士學位，是戰後第一位在北美獲得學位的台灣護理師。返台後擔任台北保健館護理部主任。成立台北市護士公會。

 

1949

受邀擔任台大醫院護理部主任，以歐美制度為範本，進行護理與醫療現代化的改革工程。推動「醫護平行」的觀念，大幅提升護理人員的地位。創立台灣護士公會。

 

1950

創辦台灣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附設高級護理職業學校(簡稱台大護校)，以提升護理師素質，解決護理人才短缺問題。

 

1953

以訓練台灣護理領導人才為目標，籌辦台灣大學護理學系。

 

1954

再度獲得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獎學金，至美國波士頓大學進修護理行政碩士學位。

 

1955

與藍勞先生(Eric Landauer)在美國結婚。順利取得碩士學位返台。

 

1956

完成台灣大學護理系第一屆招生。

遭受誣陷，台北地方法院一審判決貪污瀆職，遭到免職軟禁。歷經三年五審，上訴至高等法院、最高法院，最終獲判無罪。

 

1957

台大護校停止招生。

 

1959

台大護校走入歷史。接受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的聘任，至中南美洲與加勒比海地區的泛美衛生組織（PAHO）擔任護理教育與護理行政顧問，是第一位受聘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的台灣護士。

 

1977

從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退休。

 

1984

退休後，於美國積極參與台灣人公共事務會（FAPA）及台灣人權協會（FAHR），推動台美人將美國護照出生地正名為台灣（Formosa）。

 

1986

以「教育一個男人只是教育一個人，教育一個女人可以教育全家人」的理念，成立全球性的婦女台灣民主運動組織—穩得(Women's Movement for Democracy in Taiwan, WMDIT)，持續爭取台灣人自由返鄉權、突破黑名單闖關返台、培養婦女民主領導人才等工作。

 

1988

幾經波折，終於在新加坡取得返台簽證，回到台灣。

8月20日病逝於台大醫院，在世71年。